第40章 昊文的姐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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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九點多鐘。
歷經了一整天喧囂吵鬧的市區街道，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。街角邊一家幹幹凈凈的小飯店裏，客人散去，老板兼廚師將廚房裏的竈具全部關閉，整個飯店裏便也陡然沒了聲音。只有一個口齒不清的清脆女聲，還在不停地嘰嘰喳喳。
“昊文，你知道，我今天看到了什麽嗎？”
米七七言笑晏晏，微微泛著酡紅的臉頰，就像秋天枝頭未來得及摘下的海棠果，散發著誘人的光澤。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，半瞇著的迷離雙眼也早已經沒了焦點，卻仍在不停地四處尋找著說話的目標。
盡管，那人就坐在桌子對面。
“嘿嘿，嘿嘿……”沒得到對方的回應，她倒傻呵呵地自己樂了起來，“我今天在導演監視器裏，看、看到了我自己，嘿嘿嘿嘿……”
那神奇的感覺。
就像是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另一個我自己一樣……嘿嘿嘿……
從小看過無數的電視劇，沒想到有一天，我自己也會成為電視劇裏的一員，那個感覺，嘿嘿……
簡直妙不可言……
米七七樂得合不攏嘴，一雙醉眼裏也盛滿了濃濃的笑意。
“七、七七，讚！”沈昊文顯然也醉得不輕，舉起雙手的大拇指，手動為米七七點著讚，人卻已經搖搖晃晃的，坐都坐不穩了。
米七七故意板起了面孔，假意惱怒：“你說！為、為什麽……突然不叫我七七姐了？明明……是你自己說！我比你大一歲……所以，你要叫我七七……姐的，現在，怎麽……怎麽又反悔了？！你，是不是覺得……我不配，做你的姐姐啊？”
沈昊文使勁地搖了搖頭，然後，突然就蔫了。用一只手撐著腦袋，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，垂頭喪氣的，在唇角牽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。
“不、不是的……七七，其實，我以前也有一個姐姐……親姐……”
他把頭垂得更低了，米七七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但卻明顯可以感覺得到，他很傷心。
“我姐……很漂亮……像、像七七……一樣漂亮……”他擡頭望向了米七七，眼中似乎有晶瑩的淚光閃爍。
米七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，使勁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變清醒一點，可當她再度擡頭時，他卻已經扭過頭去，就好像是在刻意躲避著自己的目光一樣。
也許，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懦弱哭泣的樣子。
抽了一下發酸的鼻子，沈昊文極目望向了遠方。
“不過，我爸說，她已經死了……”
死了!
米七七暗暗吃了一驚。
好好的人……怎麽說死就，死了？！
而且，怎麽還是你爸說，她死了？
難道是，你爸說她死了她就死了？
姐姐離世，你作為弟弟難道都不參加葬禮，或者，難道都不確信事實究竟是不是如此的嗎？就只是，聽你爸說？！
心裏有無數疑問，米七七卻始終沒有問出口。畢竟，是人家的家事。沈昊文如果願意說，自己就會說出來了，她貿然打聽太多，怎麽都覺得不太好。
不過，被他這麽一嚇，米七七的酒倒是醒了不少。看著沈昊文扁著嘴，一副快要哭了的可憐模樣，過意不去，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。
“所以啊，你還是叫我七七姐就好啦……我保證，一定會像你的親姐姐一樣對你好的……”
“我不！！！”沈昊文嚴詞拒絕，“明明只比我大幾個月而已，叫什麽姐姐……我不管，我就要、七七……”
！！！
話可以亂吃，飯可不能亂……啊呸，是飯可以亂吃，話可不能亂說。
什、什麽叫你要……我啊，是你要叫我七七姐才對……真是，怎麽才這麽點，就又已經喝高了，胡言亂語的，惹得人尷尬。
哎……
再喝下去，還不定得出什麽亂子呢。
“老板，結賬！”米七七回頭沖吧臺後面喊了一聲。
老板歡快的應了一聲：“好嘞！”
不一會，就拿著列好的飯菜清單走了過來。
“一共是，九十二，算您九十好了……”老板陪著笑道。
沈昊文把胸脯向前一挺：“我、我來結賬，七七，說好了，今天，是、是我請你……”低頭在自己上衣下衣的四五個口袋裏翻了個遍，楞是一分錢都沒翻出來。
某人鄙視地白了他一眼，動手去找自己的錢包。從斜挎包的口袋裏掏出僅有的一百塊錢拿在手裏，看看老板看看錢，看看錢又看看老板，有點不舍地捏在手裏，跟老板僵持著。
那邊還在不停地叫嚷著“我來，七七，我來結賬”，不知從哪裏已經摸出了自己的錢包，伸到米七七和老板的面前不停揮舞著。
“好、好，用他的，就用他的錢來結好了……”米七七一把奪過沈昊文的錢包，驚嘆他的包裏竟有如此多的卡和現金之餘，毫不客氣地從當中抽了一百塊遞給老板。
老板眼神覆雜地望了米七七一眼，轉身離開。大概是在心裏鄙視這個模樣端端正正，卻沒有自尊，見錢眼開的年輕女孩呢吧？
米七七輕輕地笑了笑。
自尊？那是個什麽東西？
當你因為被老板炒魷魚，又舉目無親，感覺自己跟這個城市格格不入時；
當你因為交不起房租，被房東掃地出門，流落街頭時；
當你因為身無分文，幾天幾夜滴水未進，幾乎餓死街頭，有人在你面前扔下了一枚硬幣時；
當你因為接到了老年癡呆的親人突然打來的電話，問你放學了嗎，什麽時候回家吃飯而哭得淚雨磅礴時；
當你即使是在面臨死亡的最後一刻，腦中都依然在想，如果我死了，你們該怎麽活下去時；
你就會明白，自尊？那是什麽？
不存在的……
呵呵……
起身架起爛醉如泥的沈昊文，踉踉蹌蹌往門外走去。
“慢點，小心小心……哎，別抓我太緊啊……哎呀，你好好走……你自己用點力氣好不好……哎……”
“七七……你身上……好香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“啪！！！”
“再敢亂蹭，把你腦袋給敲破……”
“嗚嗚嗚……”
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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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頭垂得更低了，米七七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但卻明顯可以感覺得到，他很傷心。
“我姐……很漂亮……像、像七七……一樣漂亮……”他擡頭望向了米七七，眼中似乎有晶瑩的淚光閃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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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過，我爸說，她已經死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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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七七暗暗吃了一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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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，怎麽還是你爸說，她死了？
難道是，你爸說她死了她就死了？
姐姐離世，你作為弟弟難道都不參加葬禮，或者，難道都不確信事實究竟是不是如此的嗎？就只是，聽你爸說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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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！！！”沈昊文嚴詞拒絕，“明明只比我大幾個月而已，叫什麽姐姐……我不管，我就要、七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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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尊？那是個什麽東西？
當你因為被老板炒魷魚，又舉目無親，感覺自己跟這個城市格格不入時；
當你因為交不起房租，被房東掃地出門，流落街頭時；
當你因為身無分文，幾天幾夜滴水未進，幾乎餓死街頭，有人在你面前扔下了一枚硬幣時；
當你因為接到了老年癡呆的親人突然打來的電話，問你放學了嗎，什麽時候回家吃飯而哭得淚雨磅礴時；
當你即使是在面臨死亡的最後一刻，腦中都依然在想，如果我死了，你們該怎麽活下去時；
你就會明白，自尊？那是什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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